【大二】投海

卧槽卧槽卧槽我错过了什么!!!!!?

边望:

投海
*大二


原本沈炼是见惯了死的,血还是粘手,尸臭也不耐,但,死,就仅仅是这种摸不着的一种东西,沈炼经历得多了。大约每一个人对于死的认知都不同。其实沈炼有时觉得他能看到,倒也不尽是暗的黑的,有时眼前也发白,可能是他奔徙劳累,或忆起旧事。入他梦的往往是他想见的,白昼里所想的才是眼前路。
身后身于沈炼来说,现下,是他的刀他的马。他沿着一条无名山路在走,走过三天,绿丘没了,尽是戈壁,又一天,零星一点枯草也消失,马累了,沈炼便牵着它走,半夜里,倒出囊里最后一口水,抬头看,满天幕的星斗,卷起的风沙来去之后,它们还在,平静而冰冷地闪光,微弱的,明亮的,沈炼努力不将这种永恒与生死发生联想。他原先也在一片廊下躺着,仿佛是夏夜的时候,手边有一壶浮着果实的梅酒,不知何时放置在那里的。到夜晚仍闷热。城中灯火永夜不灭。星星便敛起气势来,在紫黑的天空里沉沉地观望,沈炼望久了,因得不出答案,微乎其微地叹一口气,然后他听到有一声笑,也很低的,更像是一声回应,在身后。他便去看。
戈壁上偶尔有地鼠。或爬行飞快的蜘蛛。沈炼碰到一支驼队,后一只骆驼的脚掌踏着前一只的足印,它们的毛发和吐息都肮脏的,眼神却天生带着慈和似的,昂头沿着一条线向前绵延。日头之上,山与天都晃动起来,地上蒸腾出炽热的尘烟,沈炼站住脚,觉得周身都要融化,好像掉进一个干涸的海,一切随之涌动翻滚,但没有水,气浪将他的意识左右浮沉。他在沙丘之后坐下来。他牵不动马了,余光里,瞥见它一步一步向他走来,不知是他的眼慢了,还是马慢了。坐下是个开端。坐下后,他便想躺下,于是他躺下,皲裂的火一样的地面也没有让他更清醒。微微侧过一点身,他能看到发白的太阳,他往前似乎没注意过,太阳,这最热烈最巨大的东西,竟然和死亡是拥有同一种颜色的。他还在哪里见过这白色。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,他的囚服,脏污了的,他想凑近了,到最后,没来由地生出惧怕来了,在漫天的呼喝声中,他看不到他的眼睛,单是看到那层白色了,他黑色的头发,后来,一瞬间,红替代黑,扑地涌出来,他的眼睛合不上,他看着,他竟然还是看着,他的耳朵好像聋了,五感一瞬间封闭了似的,他站着,甚至在动,在人潮之中,他是海里的一只无主的蜉蝣,被推挤或排斥,向前,向后,但总之,是离开,他离开他,他的大哥,他的身体匍匐着,他听到他的血还没流干,他听到他的心死了。
是他的心。谁的心?
他便去看,见到他端着手站在那里,此时不是锦衣卫,在这一刻,他突然觉得好像他也不是大哥,他心里便有些什么东西动起来,他张一张口,他眼中的他高处的脸,他也开口,他说盯着天能看出什么来?
他的话最终又咽下去。他说也没看什么,找个地方望一望而已。
他不知道原来在这时候他真的会想起他的,——他的心在那时没有死,顺着一个针眼大的伤口汨汨流干了血,到现在,才终于要干枯的了——他做尽了道义上的复仇,人世间的情分,到现在,此刻,他的力气也沉进这片沙海中去了,那就再遗留一滴眼泪罢,不消片刻便消失的,夜晚来临时,天上多一颗星,谁也不会瞧见。
马来到他身边,舔他的手。风又吹起的时候,马鸣声在沙漠中回荡。

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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